为了保住300工人的饭碗，那个海归“厂三代”决定9块9包邮卖牙刷

最近安徽六安的疫情反复，让王慎才很揪心。

一年多前的场景，回想起来似乎很久远，但当时是如此惊心动魄。

2020年大年初一，这位快递司机清空了一辆9米6的大货车，装上10万只口罩后，从安徽宁国老家出发，运往当时已经封城的武汉。 

他从未去过武汉，对病毒一无所知，那是一趟完全陌生的旅程，前途未卜，却义无反顾。 

后来他才知道，自己拉的口罩是这条自发的“武汉救援物资绿色通道”上，第一单送达武汉的救援物资。 

一方有难、八方支援，支援靠畅通。

当时，医疗物资紧缺、全球运输遇阻，菜鸟是最早无条件站出来的物流企业之一：“民用”就地转“军用”，多年积累的全球接货、送货能力，搭起一条抗疫的通途。 

大家都称王慎才是“孤胆英雄”，他却不认，“只要是个快递员，肯定都会去跑一趟。” 

这是快递的日常，王慎才也是成立8年的菜鸟伙伴里千千万万的物流人之一。在珠峰、在漠河，热闹如长三角，遥远如卢旺达……8年来，菜鸟搭起城乡之间、山海之上新的通途。 

通途之上，现在，每天数以亿计的快递被送达。这些快递里满是人间烟火，这些故事打上了时代的烙印，背后是最真实的人生。

文 | 曹侃

编辑 | 卓然

“工厂绝不能砸在我的手上”

当王慎才的生活重归平静时，疫情的阵痛才刚刚开始。

江苏省扬州市杭集镇，中国牙刷制造第一镇。36平方公里内，聚集着全国80%以上的牙刷厂，大小达千余家之多。

作为镇上第一家牙刷厂，曙光牙刷厂已经走过了45载光阴。8年前，“厂三代”屠新业正式回归家族工厂，从父辈们的手中接过大旗。

受疫情影响，2020年3月以来，牙刷厂的外贸订单被大量取消，原材料不断积压，美国大型连锁超市的订单也被搁置。最艰难的时候，曙光厂一个月就有1000多万支牙刷发不出去，库存爆仓。

牙刷厂濒临倒闭，这意味着300多名职工可能失去饭碗。

屠新业的遭遇只是一部分外贸工厂的缩影，那些扛不下去的，只能选择关门。

但屠新业不是一个容易服输的人。虽然身为厂三代，但当初在进厂之前，他就和父亲屠金祥有约在先，“在工厂里绝不喊他爸爸。”

父亲是“老屠总”，而他就是个“植毛工”，按件算工资。三年时间，从植毛工到检修工，再到生产调度，屠新业一步一步正式接任了曙光牙刷厂第三任厂长。

“工厂绝不能砸在我的手上。”

他决定尝试“出口转内销”，但放弃外贸订单并不容易。“老屠总”看出了儿子的犹豫，找他促膝长谈。

上世纪八十年代，计划经济开始被打破，曙光牙刷厂开始私有化，在改革的当口上，原先全国各地供销社的大订单一下子没了，工厂面临很大的困难。

“跟现在你面临的情况很像，上百个员工，半年没能拿到工资。”父亲说，当时吃住都是在车间里，做了一阵酒店牙刷的业务，工厂才勉强支撑过去。

当时的老厂长，也就是屠新业的爷爷，拍板开始寻找外贸机会，生意这才渐渐开始有所好转。

“现在你是厂长了，你应该做一个决定”，父亲说。

屠新业将重心转向了内需市场，并主动拥抱电商，包括9块9包邮等特价产品的创新下，机器重新轰鸣起来。

物流则交给了菜鸟。菜鸟产地仓将生产线下来的牙刷，立刻发给消费者。“菜鸟仓发货能力太强大了，可以24小时发货，价格也便宜。”

图 | 工作人员在菜鸟仓

曾经在厂区拉货的集装箱卡车，变成了快递货车，牙刷不再需要装箱，而是直接打包发货。在众多外贸工厂艰难转型之时，曙光厂最多一天发出了100万个快递。

这些源源不断的快递，让屠新业的牙刷厂再一次扬帆起航，他甚至还收购了一家陷入困境的牙刷厂。

每一个中国工厂的抗争，都将成为疫情下的时代印记。

“解决了发货难的问题，让我们有更多的精力关注于产品开发。在2020年，我们真的是做到了，没有主动去辞退任何一个员工。”屠新业说。

在疫情中寻找“定心丸”

屠新业的牙刷厂满负荷运转时，义乌的跨境电商老板们，也开始将他的牙刷打包，发往欧洲普通消费者的手中。

作为新兴的贸易业态，跨境电商成为疫情之下的黑马，进出口贸易额不降反升。在西班牙、法国、荷兰、俄罗斯等国家，网购中国制造的产品，成为新的潮流。

图 | 菜鸟裹裹运送国外快递的专机

“但是去年五、六月的时候，国际物流相当困难。”义乌的内衣商人邱娟说，当时全球疫情严重，海运、航班都遇到各种问题，很多工厂的货很难发出，就算到了海外也很难完成通关、清关。

这些年来，在跨境掘金之路上，缺乏良好的物流解决方案让不少卖家头疼不已，还经常因为时效问题产生乌龙。

邱娟遇到过一个差评，让她哭笑不得。一位客户收到包裹之后，说她发过去的内衣不合适。

“我们问他为什么不合适，他说和女朋友的尺寸不匹配。我说为什么呢？您这个尺码不是对的吗？他说太久了，我女朋友都换过一个了！”

还有一个孕妇，在孕期买的衣服迟迟未能收到，等收到时已经生完了孩子，“要穿只能再生一个。”对方忍不住吐槽。

真正的变化从去年七八月开始。菜鸟上线“5美元10日达”，跨境包裹的单均物流费用只需5美元，也就是说，一杯咖啡钱，可以让海外的用户下单后10个工作日内收到快递。

图 | 菜鸟仓的

跨境包裹运输迎来转机。在全球物流普遍缺乏确定性的时候，“5美元10日达”让买卖双方同时吃下了一颗定心丸。物流时效明显变快了，一位法国消费者说，收到货用了不到6天的时间。

目前，“5美元10日达”服务覆盖的国家包括西班牙、法国、俄罗斯等，预计今年将覆盖全球18个国家。

在疫情中找到“定心丸”的，还包括非洲卢旺达的咖啡种植户。咖啡种植是卢旺达的支柱产业，每30个卢旺达人中就有一个以此为生。

但“酒香也怕巷子深”，卢旺达咖啡虽好，但苦于一直没能打开销路，种植咖啡也无法为当地农民带去实际的收益。

不久前，在中国的电商直播间，“不到10分钟卖出1吨咖啡”、“3000包卢旺达大猩猩咖啡豆秒空，相当于一秒钟卖出了该产品过去一年的销量”，中国市场的热情让卢旺达人民欣喜。

这些订单，在之后的一周内，通过菜鸟搭建的全球物流网络，飘洋过海上万里，最终送到中国消费者手中。

永不服输的女快递员

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世界，支撑起这个小世界的，有可能是一个不起眼的快递点。

95后菜鸟裹裹女快递员吕慧，在中国最北端的漠河给人收寄快递。快递站点只有3个人，却要服务40多个小区、2个屯和北极村，让4万人感受到便利。

图 | 菜鸟裹裹为人们送去新鲜的水果

寒冷是吕慧的“天敌”。

这里最冷的时候达到零下54度，电瓶车充满电需要10个小时，3个小时就罢工，她经常要多带两组电池出门，但依然无济于事。多数时候只能走路上门取快递。

但冰天雪地中徒步取件也不简单。站点要求2小时内必须上门服务，离得近的，就步行去取件，一天走4万多步是家常便饭。

远一点的，就只能骑三轮车，遇到上坡，时常会翻车，“一不小心就会受伤，不注意还会骨折。”

吕慧曾在驿站门口摔过，摔得爬不起来，但第一反应还是查看快件的情况，又羞又恼的她后来偷偷去调了监控，“看自己摔得到底有多丑。”

在快递点，吕慧是年纪最小的。快递行业女性本来就少，但她干的活却一点不比男同事少：日均上门收30多单快递，打包寄出六七十件，双11高峰期时每天的上门取快递更在100单以上。

图 | 包裹们被整整齐齐的放在仓库

挑战还来自于不被理解。

快递员属于体力劳动者，身边人经常问她，你一个女孩子，为什么要选这么累的工作？

吕慧知道这份工作很难，难到许多男性都坚持不下来，而她就是想证明给别人看，这个工作不仅男人能做，女人也能做。

和丈夫一起，她在漠河坚持了8年。付出就有回报，漠河的菜鸟裹裹快递员，月收入普遍比当地居民平均收入高出2000元，吕慧和丈夫也已经在漠河买了新房。

和吕慧一样，在菜鸟裹裹，有10多万快递员在全国2800多个区县做到2小时上门取快递，月均增收3000元，月入万元成为常态。

寄往珠峰脚下的快递

相比而言，珠峰脚下的变化，充满了传统和现代的张力。

在西藏日喀则定日县扎西宗乡7000多位居民中，让珠峰菜鸟驿站站长杨涛印象最深的，是一个名叫卓玛的女子。

2016年，来自陕西咸阳的年轻人杨涛，来到珠峰脚下这个只有一条街的乡镇时，直打退堂鼓。“感觉像来到上世纪90年代，要啥没有，海拔4100多，脑子不定时抽着疼。”

那个时候，这里还没有快递，只能到县里自己取。“50多公里，来回的话车费需要100块钱，而且很多时候还没有车。”

杨涛开的菜鸟驿站，改变了当地不通快递的历史。“我慢慢把几个年轻人教会网购后，然后朋友传朋友，这样慢慢传了起来。”

图 | 菜鸟的物流中心

收快递，第一次成为这片世界屋脊上的居民们的生活方式。

这几年，这里收到过各种昵称的包裹，其中“风之子”最多，“雪域女神”出现的频率则很低。

这是长期传统分工的遗存——刚到扎西宗乡时，当地藏族男子见杨涛蹲在家门口洗衣服，会拦着他，并提醒他，这些是女人做的活。

一位“雪域女神”的包裹，曾经在驿站的快递架上待了快半年，电话始终没能打通。

正当杨涛打算将滞留包裹丢入角落时，电话通了。对方支支吾吾地向他解释，之前的手机坏了，但是因为一直在山上放牦牛，没机会去买新手机，一直拖了几个月，刚把手机换了，把电话卡补上。

这就是卓玛，一位20多岁的年轻女子。她的包裹里有一双球鞋和一双皮鞋。当看到那双亮黑色皮鞋时，杨涛有那么一瞬“被震了”：“当地，很少有年轻女生穿这样精致的鞋。”

之后，杨涛的菜鸟驿站偶尔会收到卓玛的包裹，包括面膜。熟了后，从只言片语中，杨涛才知道，就在取回那两双鞋的不久前，卓玛刚刚离婚。

几个月前买球鞋是为了方便背水、放牦牛、割青稞，养起一家人，后来买皮鞋，则是“想过得自由一点”。

图 | 快递员成为许多人与外界联系的枢纽

几片薄薄的面膜自然无法抵挡青藏高原强烈的紫外线，但卓玛身上的变化显而易见。她不再被传统所定义，有了电商和物流，她也得到了以前没有想到过的自由。

她还在向上开了一家户外用品店，把墨镜、户外装备卖给当地的藏民，将帐篷卖给去珠峰的人们。她用一口不甚流利的普通话，与陌生的驴友自由交流。

变化的不止卓玛。2020年双11，48岁的藏族大叔普布就收到了人生第一个快递。

这是他在朋友的帮助下第一次网购，第一次收到快递，一件衣服和一条裤子。“从网上买便宜一点，朋友买过的东西好一点，就给我教着买。”

从2016年1个月不到100件，到现在每周200多个快递，从最新的手机、数码产品，到羽绒服、当季潮流服饰，还有女生最爱的化妆品、零食，甚至家电家具、汽车配件，4年来，这里的快递翻了10倍不止。

“每次看到他们来这里取到快递挺开心的，就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。”杨涛说。

新的通途

有杨涛在，珠峰脚下是通途；有吕慧在，极北也是通途。

在扬州，菜鸟产业带产地仓是中国厂长的通途；在义乌、在卢旺达，中国制造走出去，全球好货送进来，“一进一出”，也是通途。

在乡村、在工厂，在极北、在高原，在国内、在海外，8年来，菜鸟搭起的通途，正带来微小而美好的改变。

是时候憧憬未来了。

随着海外疫情趋缓，屠新业的外贸订单陆续回来了，邱娟的跨境电商越做越红火。旅游业复苏，漠河找吕慧寄快递的人也越来越多。

图 | 快递员在仓库里忙碌

上个月，王慎才出车再一次路过武汉。

与去年那个寒冷的雨夜相比，这一次这个中年男子淡定了许多，“自从那次运了10万个口罩之后，我就再也没有运过救援物资。我希望以后也不用再运。”

他更喜欢车厢里塞满了快递包裹，“心里踏实。”

在大时代下，每一个小人物都值得被看见，每一个小人物都不普通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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通过更专业细腻的笔触，让更多人看见更多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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